为了“报仇”,他把科幻拍成了宫斗

发布日期 : 2021-12-10 18:08:34

熬了快一百年,中国电影才等到了《流浪地球》这样的科幻力作。

拖了近六十年,西方科幻界才把科幻小说的祖师爷搬上了银幕。

但这位祖师爷的出场,竟如此接地气,硬生生把自己整成了宫斗剧。

主创张震接受采访时说,“这是一部科幻宫斗剧”。

因艺术电影而出名的张震,前几年就因为接拍仙侠剧《宸汐缘》,而被影迷大呼“男神缺钱了”。

而这次,张震不仅把科幻演成了宫斗,还演了一个叛徒,一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叛徒。

为了“报仇”,他把科幻拍成了宫斗

1、所有科幻电影的“爹”

诞生于1965年的科幻小说《沙丘》,是世界上首部同时获得雨果奖与星云奖的作品。

它的出现,直接影响了后来的科幻电影里程碑作品,让《星球大战》《银翼杀手》管《沙丘》叫“爹”并不为过。

为了“报仇”,他把科幻拍成了宫斗

但是,《沙丘》并没有多少人工智能的硬核科幻元素,他的先锋性反而是对现实的镜像寓言,有资本主义、权力对地球的剥削等各种现实映射。

在8000年后的宇宙里,人类已经能在星球之间自由穿梭,但政治制度居然是封建领主制,宗教和专制依然互为爪牙,一副中世纪欧洲的样貌。

《沙丘》里的宇宙香料之争,甚至可以类比我们的阿富汗石油战争;银河帝国家族之间的猜忌和暗算,差不多也是当今世界大国之间的政治外交表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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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《沙丘》的死忠粉来说,它不仅仅是一部科幻小说,要真正看懂它,还需了解阿拉伯文明兴衰史、中世纪贵族与王室的权力之争、巫女母传女的基因理念,甚至要有足够的科学素养去理解沙漠生态学和沙虫的全生命周期。

原著摘录:

当宗教与政治同乘一辆马车时,驾车人会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他们。他们会一路狂奔,速度越来越快,把一切思想障碍都抛到一遍。他们会把一切危机意识抛诸脑后,忘记前面的悬崖并不会主动提醒闭起眼睛盲目狂奔的人。他们不懂得悬崖勒马,知道为时已晚。

但到了电影《沙丘》,故事线变得非常清晰,导演维伦纽瓦表示,他就是想拍一部大众都能看懂的科幻电影,而非烧脑片。

时不时加入的旁边解说,缓解了原著部分晦涩难懂的意识概念。

真的,这次就是老老实实讲了一个“王子复仇记”的故事。

为了“报仇”,他把科幻拍成了宫斗

银河帝国宇宙中,皇位是世袭的,其他贵族散布在其他星球,拥有各自的封地。

正派厄崔迪家族偏安一隅,所在的领地有海洋和森林资源。厄崔迪家族的保罗王子,由甜茶饰演,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。

保罗走的是男版钮钴禄甄嬛的成长轨迹。

他一步步从脆弱走向成熟,从弱小走向强大。经历过丧父之痛与家族的覆灭后,他从抗拒成长到面对恐惧,从畏惧命运到直面挑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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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情的叙事元素在宫斗中必不可少,保罗经常在梦中遇到赞达亚饰演的弗里曼家族首领的女儿,在梦中对她一见钟情。

有时梦见他在亲吻她时,她手持利刃捅向自己;有时候又梦见她带着他在沙漠中奔走,回眸一笑,顿生百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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厄拉科斯,是一颗沙漠星球,气候恶劣,缺水,却资源金贵。

这里的土著弗里曼人深居地下、夜出昼伏,长期受到哈克南家族的殖民。

行走于沙漠弗里曼人为了逃避沙虫的攻击,发明出了特定的步伐“沙地微步”;为了节省身体水分散失,他们研究了特制的研制的“蒸馏服”;表达友好的方式是吐出唾沫——极珍贵的水资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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弗里曼家族还出了一个双面间谍,凯恩斯博士。她表面上为皇帝的霸权专制服务,背地里一直为土著家族服务,希望天选之子保罗能真的带领弗里曼人逆天改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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厄拉科斯有香料重要的战略资源,它是土著人的“保健品”。因为常年接触香料,他们的眼睛都是蓝色的。更重要的是,香料是星际航行的“罗盘”和“能量”,能帮助飞行家员找到正确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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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善妒又阴险,看着日渐强大的厄崔迪家族非常不顺眼,决定使一出阴招。把厄拉科斯从哈克南家族手中收回,改由厄崔迪家族掌管。

好一个古老又传统的一箭双雕记,让厄崔迪家族和哈克南家族自相残杀,自己坐收渔翁之利。

大反派哈克南家族嗜血狠厉,后期还拉拢了皇家的萨德卡家族加入到围攻厄崔迪家族的战争中。

最cult的是,哈克南家族公爵是个可以漂浮的胖子,因为他太重了,没有浮力装置,他将寸步难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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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、贵族之外,还有一群异能家族和怪物。

姐妹会,皇帝身边的预言家,能用“音言”控制他人心智。姐妹会对皇帝的算盘最清楚,但她们不参加战争,不加入任何一方,却有着绝对的权威。

保罗的母亲杰西卡就是姐妹会的一员,能力顶尖,却为了爱情嫁给了厄崔迪公爵作妾,两人的孩子保罗,也遗传了她母亲的异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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晶算师,门泰特人种,他们的头脑像一台智能计算机,翻个白眼,就可以精准计算与决策。

《沙丘》的故事发生在人类与人工智能的“巴特勒圣战”之后,人类付出惨重代价后艰难胜出,并决定不再发展人工智能,这才有了强化人种门泰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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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虫,长数百米,容易被沙漠里有节奏的声音吸引,靠巨量沙子与香料为生,厄拉科斯真正的沙漠之王,靠近它的一切物体都会被它的菊花大嘴吞噬。

拥有天生神力的沙虫并非不可驾驭,在电影《沙丘》的结尾,有骑士驾驭沙虫前进,为第二部保罗的复仇之路铺下悬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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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震饰演保罗的“私人医生”岳医生。他头顶的菱形标志其实是钻石状的刺青,这意味着他对守护他人生命的承诺。

当然,后来他叛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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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震虽然戏份不多,但发挥的作用很大。

岳医生为了救被俘虏的妻子,被迫成为哈克南家族的奸细,替哈克南家族打破厄崔迪家族的屏障,悄然入侵宫殿,活捉保罗父亲莱托公爵后,把保罗与母亲杰西卡流放到厄拉科斯沙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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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暗杀在皇帝、哈克南家族、弗里曼家族、厄崔迪家族中展开,异能者等多方势力也参杂其中。

这很皇权宫斗,一点也不太空奇幻。

看惯了星际战舰的太空激战,电光火石的宇宙飞船横飞的科幻电影观众,也许会觉得电影《沙丘》的节奏太慢,通篇的闪回和慢镜头让人昏昏欲睡,结尾唯一一场家族大战,还是浮光掠影的冷兵器对战。

但,没辙。

这就是导演维伦纽瓦的风格,叙事并不是他兴趣所在,意境的渲染才是他所长。

他看不上之前的科幻电影巨作,这个来自加拿大的电影人,要用一场席卷好莱坞的科幻改革复仇之路,树立自己的科幻教父地位。

形式上,《沙丘》里低饱和感的沙漠全景,和《银翼杀手2049》里的末世荒凉的废弃赌城图景如出一辙。视觉、听觉上的诗意杂糅,是他作者美学的追求。

内容上,维伦纽瓦并不认同简单二元的文明-野蛮、殖民-土著科幻观,未来世界不能只有你死我亡的群雄逐鹿,非线性的时间冒险才是人类命运的哲学探索。

《降临》里,就探究了命运与人类的思辨性,如果女主已经预知未来,知道所有的悲伤将要循环往复,那要不要踏入同一条河流?

你所看到的未来时刻都在变化,而当你看到未来的时候,未来就已经发生了变化。人类的存在和一切创造,或许只是沙子堆起的城堡,流水中写出的字——连只言片语都不会留在宇宙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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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科幻界的“高岭之花”

《沙丘》的影视化之路走得很艰难,每一个接手的导演,都“不得善终”。

智利怪才导演亚历桑德罗·佐杜洛夫斯基在1970年代曾誓要改编《沙丘》,他的目标很远大,希望通过一部电影改变世界,改变思维。

佐杜洛夫斯基拍过《圣山》《鼹鼠》,这些都被奉为邪典电影的经典。他善于从《圣经》中取材,作品中既有神话的诗意又有哲学表达的尖刻。

他筹建了史上最强的主创,力邀已息影的奥逊·威尔斯出演,为了讨他欢心,甚至聘下威尔斯最喜欢的厨子;甚至还邀请后现代艺术家达利做美术设计...... 

理想很远大,现实很残酷,最终预算高到离谱的cult版《沙丘》计划折戬沉沙。

佐杜洛夫斯基曾自问,如果《沙丘》拍得早,会不会《星球大战》就不会如此风靡?科幻片的世界从此是另一番天地?

很可惜,这只是个假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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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4年,美国文艺导演大卫·林奇也接下《沙丘》改编的重任,但豆瓣评分真是不忍卒读,仅有6.0。

保罗的梦境与现实交织,而梦境与现实的穿梭对调对拍过《穆赫兰道》的大卫·林奇来说是擅长的。

但是,林奇版公映之后,影迷最多的反馈就是:看不懂。

剪辑太跳跃,故事线很繁杂,特效过于奇葩,再加上大卫·林奇基本一比一复刻了弗兰克·赫伯特的原著,没有重新梳理叙事的逻辑与结构,让本就晦涩的原著更加复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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佐杜洛夫斯基在纪录片《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》曾说,他看过大卫·林奇的《沙丘》,看完很高兴。因为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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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是文人相轻。维伦纽瓦拍了《沙丘》后,记者采访大卫·林奇想不想看新版《沙丘》,大卫·林奇回答:“I have zero interest in Dune 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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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沙丘》难改编,有两个难点,一是宏大的叙事维度需要技术完成,二是宇宙尺度下对人的关怀需放在故事中去体现。

技术+故事,缺一不可。

一切似乎都是老天的眷顾,时机到维伦纽瓦接手时一切都成熟了。

此次维伦纽瓦的改编,几近完美。

维伦纽瓦只改编了《沙丘》第一部的前半部分,保罗刚刚与土著弗雷曼人会合,复仇之路初见端倪。

擅长人文关怀的维伦纽瓦,经常在科幻故事中观照每一个个体与生命。

所以维版的《沙丘》,biubiubiu的枪战不是重点,人类与生物的界限、人类的本体论、对西方理性主义的批判,对殖民主义的谴责,以及宿命与人类选择的挣扎,成为了电影的主要意识形态线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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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中西科幻观的异同

有人说:“《沙丘》之于美国,正如《三体》之于中国。”

《三体》是建构在物理学、天文学等学科基础之上的“硬科幻”的代表,而《沙丘》是在人类学、社会学、哲学、心理学等学科体系建构下的“软科幻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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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中,对人物的看法,更接近于老子的《道德经》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”。因为刘慈欣更关注宇宙中的自然科学、更偏重科学元素,而不是以刻画人物为目的。

在自己的作品中,刘慈欣将人类的尺度缩小再缩小。

三体迷都知道,刘慈欣构建的科幻世界中片面的人物形象让人诟病,很多人物形象刻板与符号化,尤其是对女性形象的刻画。

相比男性,女性一定是感性的。甚至很多人觉得刘慈欣厌女。

《三体》中向三体星球发送地球坐标的叶文洁,她在此前还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和红岸的政委。她的选择带着强烈的个人情感,行为偏激不符合理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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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沙丘》中的世界缺少了硬核科幻元素,它在现实与虚幻中不断审视“人”:

如何定义人?人与自然的关系怎么界定?人与其他生物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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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类每次正视自己的渺小,都是自身的一次巨大进步。”

人不再是万物的尺度,在《沙丘》的宇宙中,人不断被自然的力量所震撼,感受森林、沙漠、海洋带来的馈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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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人与自然等命题的探讨下,《沙丘》更多关注了个人选择的矛盾,加入了更多人文视角的关怀。

比如忠诚与母爱两难全,保罗母亲杰西卡是姐妹会的成员,她们有自己的信仰,发誓只忠诚于姐妹会成员,一心为帝国培养“天选之子”。

但同时她又是一个母亲,要保护儿子保罗的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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维伦纽瓦释放了向中国市场示好的信息,从《降临》到《沙丘》,台词里都曾用汉语进行叙事,《沙丘》中张震和甜茶的中文对话比起《降临》,强了不止一星半点。

近日,在全球票房大利好的前提下,传奇影业已宣布维伦纽瓦的第二部《沙丘》即将启动。

我当然期待下一部《沙丘》,但我更期待的是——

一位超越时代的科幻电影教父的养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