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怖片《灵媒》中细思恐极的细节

作为和《南巫》竞争的一部韩泰合资恐怖片，一开始我并没有对《灵媒》抱有太高的期望值，因为它可能并不是我喜欢的“那种”恐怖片。

影片一开始的访谈让我误以为这是一部描写泰国民俗文化的纪录片，直到后面的剧情变得玄乎，我才发现这是一部“伪纪录片”。

所谓“伪纪录片”，就是用真实记录的假象来让虚构的剧情显得真实，做到“以假乱真”。

简单来说，就是假的纪录片。

职业演员扮演成素人，有模有样进行纪录片拍摄，“拍纪录片”也变成剧情的一部分。这种模式从《女巫布莱尔》首创爆红之后，至今已经数不胜数了，所以也算不上什么新创意。

有时候反倒会很令人出戏，明明知道现场有摄影师在，为什么主角们吓得够呛而摄影师却仿佛视而不见，拍摄镜头的手都不会抖一下。

有时候镜头又晃得很厉害，非要搞成人仰马翻的样子，却不发出一点声音。

怎么，摄像大哥都调“静音模式”了吗？

但直到看完《灵媒》，我“真香”了，它所获的荣誉着实是实至名归，尽管依旧没有跳出韩泰恐怖片的固有模式，但是在讲述中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创新之处。

有很多我从没有见过的“点”，比如将鬼魂的范围扩大到动物甚至植物，带给人关于敬畏自然，以及关于信仰的批判性思考，都是前所未有的。

而且服化道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当地特色，对人性的描写也很真实，非常具有代入感。

除此之外，主线故事已经足够精彩，当中还埋藏着很多曲曲折折的暗线，有很多令人意犹未尽的“伏笔”在里面，后劲十足，让人在夜半深梦中忽然想起，不寒而栗。

请注意敏在车玻璃上的影子

一、《灵媒》的主线故事

在泰国东北部的小村庄，那里的人们信奉萨满教，认为山、水、树木、农田等等一切皆有灵魂。也就是英国学者泰勒提出的“万物皆有灵”。

一位名叫“尼姆”的继承了家族信仰成为巫师，有一天她突然感觉侄女“敏”好像不大对劲，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有些诡异，并且还一天不如一天。

另一方面，一心想以萨满巫师为主题的摄影团队，为了能够拍摄到巫师被神附体的画面，一直跟在尼姆身边进行拍摄，摄影团队也拍摄到很多发生在尼姆和敏身上的奇怪事件，以及他们的整个家族中诡异的问题。

尼姆认为侄女是被邪灵附体了，想要为她举办驱鬼仪式，但是屡屡失败。

后来，她才明白附身敏的鬼魂不是她以为的那位，而是很久之前敏的父亲为了骗保，烧死的整个棉纺厂里的鬼魂。

这些冤魂除了有人，还有周围的野生动物。

为了救侄女，尼姆求助捉鬼巫师，然而，就在捉鬼仪式举行的前一天，尼姆不知道为什么，在睡梦中死去了。

捉鬼巫师带着一众人来到那个破败的棉纺厂前举办驱鬼仪式，而敏被锁在家中，防止她干扰仪式。

可是狡猾的鬼魂故意装出婴儿的哭声，让守门的大姐产生了自己的孩子在屋内哭泣的错觉，守门大姐发疯一样不顾丈夫阻拦找出钥匙打开那扇上锁的门，敏便逃走了。

驱鬼大师的仪式也被敏打断了。

驱魔仪式上所有人无一生还。

结尾处，放映了尼姆生前最后一段录像。她很悲伤，她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，对巴杨神产生怀疑，对之前信奉的一切产生怀疑。

她很失望，甚至流下了泪水。

二、敏为什么烧死了自己母亲？

剧情以敏中邪为开端，一开始，尼姆发现她行为有些怪异，先是突然跑到没人的地方对着墙说话，然后又痴迷地穿小孩子的鞋，并露出不符合年龄的童真笑容。

在儿童区玩滑梯的时候，狠狠推开一起玩滑梯的小女孩，看起来仿佛被一只小鬼附体了。

然而，一切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，到了晚上，她又变得风情万种，在酒吧肆意勾搭，疯狂喝酒，喝得烂醉直接去了办公室，找了张长椅躺下就睡，醒来时发现自己下半身全都是血。

仅仅是在睡梦中来大姨妈了这么简单吗？

NONONO，当值班员打开办公室的监控视频，里面的场景不堪入目，一丝不挂的敏在和一个满背纹身的大汉在办公桌上疯狂doi……

对于为什么她变成这样，她的母亲诺伊认为，可能是巴杨神要降临到女儿身上了。

因为自己曾经被巴杨神选中，也有过一段非常古怪的经历，但她并不想成为这“天选之子”，立马转信了基督教。

此外，诺伊还暗中使坏，让巴杨神选择中妹妹尼姆，于是尼姆阴差阳错成了巴杨神的继承人。

不过，为什么巴杨神非要“降临”到她头上呢？

巴杨神和她们家族很早就形成了“世袭制”契约，从祖上到外婆到小姨再到尼姆，每到一定年龄，巴杨神就会挑选相应的继承人，而且这属于“母系氏族”，传女不传男。

但凡是被巴杨神选中的人，都要被村民供奉起来，平时帮村民们看看病，驱驱邪什么的——村民们都认为巴杨神是好的神灵，可以庇佑他们。

但是作为继承人，尼姆自己在镜头前坦言：癌症是看不了的，得癌症的人只会被她“治死”，她只会治疗一些“因为鬼神”引起的病，所以普通的病还是要去看医生。

更奇怪的是，他们家族的男人们都不得善终，个个都是英年早逝，所以尼姆没有嫁人，也没有子嗣，全家的唯一传人，就剩下姐姐诺伊的女儿“敏”。

所以“敏”必须接受巴杨神的附体，别无选择。

一开始我们会怀疑，阳光开朗的敏会不会是不愿意接受巴杨神继承人的身份，所以压力巨大导致精神上有点问题。

直到最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出现在镜头前，脸色灰白，黑黑的眼圈，翻着白眼，俨然就是一副中了邪的样子，我们才开始相信这个事情可能是真的。

后来敏失踪了，怎样都找不到她，尼姆用鸡蛋作法（什么原理我也不懂）发现她跑到一个废弃棉纺厂里了。

这里我们就能确定，敏身上的恶灵不止一个，是整个工厂里冤死的亡魂。

不仅有大人，孩子，还有动物，甚至植物。

这些在监控里敏的诡异行为中都有所体现。

比如四肢移动的动作，跳到桌子上尿尿，翻找冰箱里的生肉，扑咬摄像头等行为，都像极了一些野生动物。

最后她为什么烧死自己的母亲，母亲被烧死时旁边有个写着亚萨提亚的诅咒小人，也是契合了那些亡魂是死于火患的缘由。

而敏是怎样招惹上这些亡魂的呢？

影片中虽没有明说，但用列文虎克的视角来看，敏的房间亲密的合照，哥哥出车祸死后极度伤心的敏，都说明了敏和哥哥正在进行一场不伦之恋。

敏希望能再见到哥哥，所以在房间藏了很多通灵用品，于是召来了工厂的亡魂。

也就顺便解释了在办公室与敏疯狂doi的那个背影，或许就是哥哥麦克。

三、巴杨神的头断了，预示着什么？

敏的母亲诺伊对巴杨神嗤之以鼻，她骨子里带着一种“反叛”气质。

从她拒绝接受成为巴杨神继承人开始，再到她公然售卖政府禁止出售的狗肉，都能看出她对身处的环境其实是有着抗争意识的。

女儿也像妈妈，她们都不信仰巴扬神。

但是有一天，敏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，她梦到巴杨神的头断了，那时便是她梦魇的开始。

后来，尼姆去例行祭拜的时候突然大哭失声，镜头移到前方，才发现巴杨神雕塑的头真的断了，尼姆抱着那颗头泣不成声。

是谁做的呢？影片中并没有说明。

但我觉得既然村民都觉得巴杨神是好的神，就不可能是村民做的，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恶鬼们附身的敏。

她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己的灵魂，所以完全有可能在恶鬼的指引下弄断巴杨神雕塑的头。

这个雕塑，是所有信奉巴杨神的人的图腾，毁了它，神的力量瞬间在信徒们心中塌方，鬼怪便可乘虚而入。

所以巴杨神的头断了，预示着所有人无一生还。

驱魔师车后面的红色字同样预示着“无人生还”，这些都是关于结局的启示。

四、敏父亲的葬礼上的眼盲老太是谁？

泰国的葬礼也有“守夜”的习俗，当天夜里，敏和母亲睡在灵堂位父亲守夜。

那时的敏就已经不太对劲了，白天的时候突然对陌生人还大喊大叫，说别人骂她是荡妇，但是对面的几个人矢口否认。

夜晚的时候，她诡异地坐起来，望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。

在蚊帐造成的朦胧效果里，这种奇怪的样子更显诡异。

尼姆觉得奇怪，走过去一看，顺着敏目光的方向，有个盲人老太太，没有瞳孔的眼睛在黑暗里十分骇人。

转眼间，老太太消失了，敏就又躺下睡了。

第二天便传出一位眼盲老人在灵堂死去的消息。

传说盲人的嗅觉和听觉都比正常人灵敏，她之所以那样看着敏，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了敏被恶灵附身的事实，而恶魔最不喜欢被发现，所以指使着已经沦为奴隶的敏杀死了这位盲人老太太。

五、对“信仰”的隐晦批判

这部影片中充满了怀疑。

诺伊和敏都怀疑巴杨神是否存在，这是人类文明进程上必有的怀疑。

而身为巴杨神继承人的尼姆，到最后也哭着怀疑巴杨神是否真的降身于她。

而身为观众的我们，在影片“有神论”的前提下，怀疑的则是这个所谓的“巴杨神”到底是好的神灵，还是坏的恶魔。

如果真的是庇佑人的好神灵，它为什么要惩罚拒绝它的诺伊？

为什么要让怀疑它的尼姆一夜间死去。

影片的最后，有恶灵降临诺伊身上，她却说她感觉到了巴杨神就在身边。

那是否所有的事情都是巴杨神“一人（鬼）所为”？

当诺伊看到装恶灵的罐子已经破碎，她就清楚一切已无可挽回。

她让众人拿香祭拜，奸笑着将众人手中的香倒插在香炉中，这都意味着她把众人献祭给了恶灵。

没有无偿奉献的神，这也是本片一直在传达的信息。

无论是献祭，仪式，附身都是“神”索取占有的行为。

神不分好坏，恶灵却分物种，这些都是人看不见摸不着的，不同的人种都有自己不同的敬献和信仰的方式。

但人不知道的是，他们所信仰的这些看不见的力量。究竟是恶灵、邪神还是自己一厢情愿想象的好神？

所以信仰实际上是什么呢？

无非就是一厢情愿罢了。